第三十章 决堤（1/2）

大周天参二十六年，三月初十，傍晚。

扬州，暴雨。

金陵柳府内，林雪燕站在屋檐下，仰头望天。

大雨倾盆而下，打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仿佛要将那青石地板砸穿一般。从房檐上留下来的雨水宛如瀑布，在庭院中汇成一条奔涌的溪流，流向低洼处，聚成一片小池塘。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弄得满金陵人心惶惶。

这样的雨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快一个月。

这一个月以来，家公柳弘扬茶饭不思，成天愁眉苦脸，整个人削瘦了一大圈。无论林雪燕如何劝说，老人家仍旧是倔强的一有空就往汴河河堤上跑，饭都顾不上吃。不仅如此，柳府中的青壮劳力也都被他打发到了河堤上去。

前些日子林雪燕去给在河堤上指挥着家佣协助官府加固河堤的柳弘扬送饭，才知道家公为何整日惶惶不安。一个月来的大雨，已经导致汴河水大涨，如今河面与河堤顶只有两尺不到的距离。

若是这雨在这样下下去，不知道汴河河堤能否撑得住。

以往的汴河养育了扬州两岸百姓，是为母亲河。而如今的汴河却如同悬在扬州脖子上的一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就在这时，老管家时运顶着瓢泼大雨冲进府中，无情的暴雨将他全身打湿，但这仍然掩饰不了老管家脸上激动的的神情。

只见时运一个箭步冲进柳弘扬的书房，一边跑一边开心的大吼。

“老爷！老爷！水退啦！水退啦！”

林雪燕一愣。

“水退了？！”她自语。

下了这么久的雨，汴河水终于退了，林雪燕心中也是激动。那把利剑，终究还是没落下来。她心里这么想着，朝着书房走去。

行至门口，却见家公一脸震惊的看着时运，半晌不语，一点也没有林雪燕想象中的那样如释重负的神情。

只见柳弘扬指着时运，手臂颤抖，哆嗦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时运倒是没有多想，只觉得水退了是件好事，依旧带着开心的笑意，道：“老爷！好事啊！水退了！”

“水退了？”柳弘扬喃喃自语，神情如同见了鬼一般，随后一步上前问道：“退了多少？！”

“退了有一大半了！”时运一脸兴奋：“天佑扬州啊。”他笑着说道。

闻言，柳弘扬却是大叫一声：“天呐！！！”

之后便双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时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连忙上前扶住就要晕倒在地上的柳弘扬，却是显得手足无措：“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小的啊！”

林雪燕赶紧冲上前，掐住柳弘扬的人中。

半刻钟过后，柳弘扬醒来，看着一脸担忧的林雪燕和时运，焦急的说道：“快，快扶我起来，老夫要去东城墙！”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水退了您也不用这么激动，还是不要去了，在府歇着些，这些日子您也累坏了，身子要紧。”时运见柳弘扬醒来，忧愁的神色一散而光，然而柳弘扬说要去东城墙，却又让他为难不已。

柳弘扬气急，高声骂道：“你这是在报喜？下了这么久的雨，那汴河水是说退就退的么？你是猪脑子还是怎么的？无缘无故就退了水，你不觉得奇怪吗？蠢货？！快，扶我去东城墙，不能在耽误了！！！”

林雪燕竟然从家公的语气中听出了哀嚎之意。

细想想，家公说得很有道理，屋外还下着瓢泼大雨，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这汴河水为何会说退就退？！

难道。。。。。。

想到这一点，再联系上家公之前的反应，林雪燕心中暗道不好。

往年汴河水暴涨，都是等到雨过天晴，雨季结束之后，才慢慢退去。然而今日暴雨依旧，汴河水却无缘无故便退去了一大半，这只能说明。。。。

。。。。。。

这只能说明，汴河下游的某个地方决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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